徐裕珍在一间更衣室的布帘前停下,声音好像是从里面传来的。
她一把将帘子掀开,一个女生躲在更衣室角落里哭泣,听到帘子拉开的声音,猛地抬头,眼神中充满恐惧,眼眶红红的,身上乱七八糟,看着很狼狈。
是今早门口见到的被扯头发的女生,徐裕珍面上有些惊讶,上节课是一直躲在这里吗?
“擦擦脸吧。”徐裕珍好心的递给她几张纸巾。
女孩有点不敢接,但徐裕珍一直保持着递纸巾的动作未变过,似乎没有恶意,只是单纯的好心,她犹豫了一下,颤抖着手接了过来。
“谢,谢谢......”
徐裕珍见人接过纸巾,没问其他的,朝她点了点头,就要离开,女孩立马抓住她的手,不让她离开。
她转过身,面带疑惑,“还有事吗?”
女孩死死的拉着她的手,卑微乞求道:“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好吗?求求你了!”
害,原来是这样,她还当什么事呢。
同学嘛,互助友爱,善良如她,怎么会不帮呢?
徐裕珍对女孩轻松一笑,以示安抚,“放心吧,我过来的时候,储物间只有我一个人。”
徐裕珍这么好说话,让女孩意料之外,很是感激她,心中对她也多了几分愧疚,她之前还在徐裕珍背后说过坏话。
说到底......她和徐裕珍都是一类人,现在自己这种处境,她还有什么资格嘲讽别人呢?
“马上要上体育课了,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。”徐裕珍淡淡提醒道。
“谢,谢谢你......,还有......”女孩欲言又止,“对不起......”
“我们是同学,不必说这些。”
徐裕珍还是第一次听到谢谢和对不起同时出现,她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,看不出多大的波动,她朝这个畏畏缩缩的女孩点了点头,就离开了储物室。
谢谢和对不起跟吃饭一样简单,
她有些受宠若惊。
徐裕珍换了件宽松的黑色运动服,这是她平时兼职赚钱买的。
姜贞贤女士从小就告诉她要省吃俭用,多为父母着想。她的骨架小,身型又偏瘦弱,她爸妈就让她穿郑书娜和郑夫人的衣服,从小穿到大。
人越大,攀比心就起来了,成了白眼狼一个,不爱穿别人的衣服,自己咬牙打工,给自己买衣服。
衣服很普通,比不上学校里的其他学生,但徐裕珍够漂亮,穿在她身上,瞬间拉升了一个档次。
体育课是打羽毛球,徐裕珍跟以前一样,在老师走后,假模假样的打了几下,就偷偷溜了。
跟她对打的是班上某个同学的跟班,见她偷溜,也没吭声,似乎习以为常,跑到那个同学那边,给人送水。
徐裕珍往常是待在储物室干自己的事的,但现在储物室不太方便,她只能去体育馆的天台上。
她半趴在天台扶手上,拿了个棒棒糖在嘴里含着,看着天台底下走动的人。
郑书娜和她的小姐妹去隔壁教学楼,看她们今天说的高一小学弟,几个人推推搡搡的,笑得十分开心。
“能离开这里吗?”
徐裕珍正发呆,背后传来很冷淡的男声,声音中夹杂了几丝不太明显的厌恶。
她转过头看去,自己上来时没注意,她背朝着天台大门,天台大门右侧的角落放置着废弃的桌椅,有个男生躺在里面不显眼的地方睡觉。
徐裕珍短时间愣了下,随后反应过来,“抱歉。”
男生似乎被她打扰,此刻没了睡意,坐起身,见人还没走,微蹙眉。
“还不走吗?”
男生刚睡醒,头发有一根翘了起来,看起来有些搞笑。他的长相很小奶狗,脸比徐裕珍见过的人都要精致,像是一个洋娃娃,很不真实的感觉。
但他此刻冷冷的看着你,给人感觉就不像是小奶狗了,而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野狼。
“马上走。”
徐裕珍知道这种人不好惹,识趣的准备离开,刚走到天台大门口,就听到下面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她只当有同学上来玩,没在意,继续朝下走。谁知背后有一只手拉住了她,将她拉了回来,徐裕珍直直摔在男生的怀里,鼻子不知道撞到了什么,非常疼,疼的徐裕珍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还未等她说些什么,男生半拉半抱的将她带到了废桌椅那边,藏了起来。
徐裕珍:“......”
上天台的是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,他在天台上转了一圈,没找到人。往回走时,注意到了徐裕珍她们这边的废弃桌椅。
徐裕珍心下一紧,男生的手没有放开她,依然紧紧的抓住她,徐裕珍被握的手心中出了些汗,脑中想到了什么,人有点不耐烦,想把手抽出来。
谁知男生的力气很大,握的紧,她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扯出来。男生回头瞧了她一眼,自是看见了徐裕珍脸上的不耐和厌烦。
他心中是有些惊讶的,或许是他身边多是奉承巴结的人,身边也不乏有爱慕者,几乎看不到谁脸上有这么直接表现不满与对他的讨厌。
西装男人只是扫视了下他们这边,没发现有什么异常,就离开了天台。西装男人走后,男生放开了徐裕珍的手,轻笑了一声。
徐裕珍的手得到了自由,揉了揉自己的手腕,面色不佳的看着面前突然轻松一笑的男生。
“抱歉,劲用大了。”男生散漫的说道,口气听起来不当回事,很随意。
徐裕珍还能怎么办?只能按下心中往上冒的恶心,笑着回一句,“没关系。”
她没多逗留,转身下去,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没了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男生心情极好,还在背后问了她的名字。
徐裕珍的脚步只停了一瞬,随后毫不犹豫的出去,男生坐在地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久久未收回冰凉的视线。
还未下课,徐裕珍跑到卫生间里,在厕所里狂吐,像要把内脏全部吐出来。
过了很久,她才渐渐平复下来。她在洗手池反复洗着手,手都快被洗脱一层皮了。
别误会,她只是有洁癖而已。
别误会,她只是有点恐男而已。
外来传来砰的一声,极响,让徐裕珍的思维稍微收回来了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