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索在车上的时候就发现哈利总是看她,他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。很明显,他在担心暑假之后和她分别的事情。
可是为什么呢?
伊索其实不愿意见他。谁也不能重新接纳背叛者,她曾经的父亲老汤姆·里德尔没有接纳她曾经的母亲,在发现真相之前,哈利也没有接纳小天狼星,小天狼星更没有接纳虫尾巴。她之所以想方设法回避和哈利的接触,只不过是想要保全一下双方最后的脸面和尊严罢了,即使她会因此而被关进阿兹卡班,她也认了。
可是哈利还是说着什么改变她的大话来帮她,伊索实在不明白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。
哈利正推着她一起在陋居前的小径上前进,这条路到处都是坑,显然韦斯莱家穷到出不起修缮自家门前小道的费用。伊索被颠得直想站起来走走,但很可惜,她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。
难道说哈利害怕了吗?他接触魔法世界的时间几乎跟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一样长,四年以来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他身边保护他,现在突然要分开了,觉得很难接受而想要挽留也是很正常的反应。
但伊索并不觉得哈利会害怕,倒不是因为他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,只是因为她很了解他。
也许,也许是想要占有她……伊索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有自信的,十五六岁正是青春的时候,哈利也一样,这个年纪的男生最躁动。但如果哈利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想要挽留她的话,那他未免也太不像救世主了。
哈利问:“伊索,你有收到霍格沃茨今年的课本名单吗?”
“没收到。那些信应该都是一起寄出的吧,”伊索说着,伸展了一下手臂,“而且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?我不会再回霍格沃茨了,或者说,霍格沃茨不会招收一个十五岁的麻瓜女孩。我应该会按照父亲的安排去一所麻瓜女校读书。”
她倒没直白的说“娶我是不可能的”之类的蠢话,就是上辈子在霍格沃茨当学生会主席的最自信最意气风发的时候,她也没用这种话应付那些爱慕她的女孩儿。但是似乎并不是这个原因。
“哦……”
哈利有点失落地应了一声,伊索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患得患失的样子了,大声说道:“行了哈利,你能不能有点救世之星的样子!”
他没应声,伊索又没由来的有点紧张。大概这对他来说还是太残酷了。
所以她又稍微放松了语气,还破天荒的道了歉:“抱歉,我最近情绪很差……但是哈利,你不能总是想着有我在。在小汉格顿墓地就是,我的确在,但是呢?你反而还少了一次和伏地魔决斗的经验……”
“我不是想着你在,我也不想一直都依靠你,”哈利到伊索面前,蹲下来,双手握着她的手,“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很多次了,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靠你解决什么麻烦,我想要的是,我能保护你,我关心的是你,伊索,你能不能别总是把自己看得那么无足轻重,好像我把你当成什么工具了一样。”
“可是我的确是把你当做工具了。”
伊索说,她的大脑空白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不过哈利好像并没有听进去。
“你才没有把我当成工具。”他站起身,满不在乎地说。远处的陋居里,罗恩老早就从窗户里看见他俩了,朝他们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窗玻璃后面,没过几秒又出现在了门口,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,紧跟在他后面的是赫敏,赫敏比他还激动。
“太牛了哈利!”罗恩冲上来,差点把哈利撞翻在地,“临危受命,英雄救美,你简直就是,就是——芬维克!”
哈利茫然地望着他,花了好半天才想起罗恩说的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塔特希尔龙卷风队,自从发明普伦顿回抄术的罗德里·普伦顿退役之后,他们在最近的半个世纪里都没有什么起色,直到最近才终于重新开始赢球。假期里他每天都看预言家日报,但主要是上面抹黑他和伊索的部分,都忘记关注本赛季的英国魁地奇超级联赛打得怎么样了。
“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?”赫敏则考虑得更多,甚至还恶意揣测魔法部可能会做的卑劣行径。显然她对预言家日报的熟悉程度比只会看体育版的罗恩高多了。
“没。”伊索小声地说,她不知道赫敏和罗恩看没看见她刚刚和哈利“深情对谈”的场面,想想就羞耻得让人想钻到地底下去。
可能是因为失去了魔法和行走的能力,她变得越来越敏感了,也总是容易情绪失控,以前没人打得过她的时候还好,如果现在这样回到霍格沃茨的话,那危险的就是她了。
“不管怎么样,你这次可是大出风头,”罗恩把哈利拉走,赫敏顺势抢走了轮椅的控制权,他回头望了女孩们一眼,肘了肘哈利,“说真的,以后伊索应该不会对你那么严格了吧?至少不会那么刻薄了……”
“也许吧。”哈利苦笑了一下,一开门,乔治和弗雷德两兄弟就吓了他一跳,不过他还是保持住了表面上的镇定。他偷偷瞧了一眼伊索,她受到的惊吓似乎更大,连脸都白了,嘴唇下意识地抿得紧紧的。
韦斯莱兄弟一个穿得像维京人,一个穿得像毛利人,或者两个都是毛利人,总之他们在跳某种欢迎仪式上的舞蹈,一边还五音不全地唱着歌。
“他们回来啦,他们回来啦,回来啦——”
“安静一点!别堵着门!”金妮充当了韦斯莱夫人的角色,挥舞着手里的盘子,像赶苍蝇一样赶着她的两个捣蛋鬼哥哥。韦斯莱夫人也许正在为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准备午餐,因为韦斯莱先生的邀请显然是临时起意的,他自己和穆迪都没下车就立刻又走了,似乎是因为有个麻瓜厕所在无限制地朝外喷水。
哈利推着伊索一进门,金妮刚刚的大嗓门立刻就弱了不少,但她也没有刻意柔声细语,只是把盘子摆在桌上,对他们说:“欢迎回来,下午我们一起去凤凰社。”
伊索早就知道凤凰社了,只不过是为了保持形象而在唐克斯面前假装一无所知罢了,现在她也仍然想假装一无所知,但还是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哈利。
“他们回来叻,他们回来叻——”
哈利从蒙顿格斯那儿听到过他们有一个“总部”,但听见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。他转过头,正好和伊索对视了一眼。
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但是哈利知道她是装的,而伊索也知道哈利肯定看出来了,不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。
金妮突然插到两人中间来,一边帮伊索推到餐桌前,一边好心地在她边上搬来一张椅子让哈利坐下,她自己倒是坐在了哈利的另一边。伊索略微抬了抬眉,总觉得这个韦斯莱家的小女儿不太对劲。
并不是二年级被魂器操纵的那种不对劲,而是太刻意了,金妮似乎刻意地表现出一视同仁的样子,可是她和哈利都比金妮大一岁,和她的交集也没有区别。唯一的不同无非是她是女孩,而哈利——伊索这才想起来,金妮喜欢哈利来着。